首页 > 行色天下自驾越野自驾游记 大理云龙诺邓村——迷失在记忆的角落
大理云龙诺邓村——迷失在记忆的角落
国家旅游地理2月22日讯 在中国历史上,曾经非常珍贵的盐注定了今日我面前的这个偏僻的小村庄,在茶马古道上曾经是万商云集的通都大邑,其繁华达1000年之久。
在村口的那间破屋里,如果不是写着诺邓井旧址的标志,你很难相信就是这样的一口井,为这个村庄流淌了1000年的声名显赫、富贵荣华。
繁华不再
万历《云南通志》载:“汉代云南有二井:安宁井、云龙井。”据《新篡云南通志》考证,今之诺邓井即汉之云龙井。成书于公元863年唐人樊绰所著的《蛮书》中则有“剑川有细诺邓井”的记载。这里的“剑川”乃指公元794年南诏王朝设置剑川节度。据专家考证,此“细诺邓”即今云龙县诺邓井。1100多年来,诺邓村名从未变更过,对于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来说,堪称地理史上的奇迹。
站在这个千年不变的小村庄里,我总能听见一种很美妙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清脆悦耳,若隐若现。起先,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但有一种东西,却在冥冥中感染着我。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住下来,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对于一个旅人或浪子来说,走到了这里会不会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想停下来,休息一阵子,哪怕睡上一晚,听听虫鸣风声,还有那种不知名的清脆悦耳、可以偶尔响在梦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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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史料记载,从汉武帝开滇,这里就因盛产优质井盐而专门设了个“比苏县”(“比”为白语“盐”之转音,汉语“盐”,白语为“bi”,“苏”,在藏缅语支中意为“人”)。以后历代王朝在这一带还设过“剑川节度”、“永昌郡”、“五井盐课提举司”等官方机构。在中国历史上,曾经非常珍贵的盐注定了今日我面前的这个偏僻的小村庄,在茶马古道上曾经是万商云集的通都大邑,其繁华达1000年之久。
而今天,诺邓是默默无闻的。在村口的那间破屋里,如果不是写着诺邓井旧址的标志,你很难相信就是这样的一口井,为这个村庄流淌了1000年的声名显赫、富贵荣华。如今,这口井真的老了。我把头从那道窗洞伸进去看,除了一屋子的积水,水面飘着一些塑料口袋,这口西汉的盐井,什么也没有留下。我忽然想起一双盈满浑浊老泪的眼睛,诺邓,你确乎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吗?
依稀可见从前马帮的影子
诺邓的三四百户人家主要分布在村中的山洼和西北阳坡上。
我沿阶而上,走进的第一户人家就是徐镒的家。徐大爷已经57岁了,一儿一女都在外面打工。他的家族一直都住在这里,已经延续了20多代。他说他们这里都是白族,姓黄、徐、李、张、杨、段的都多。地里只种包谷、麦子,几乎没有田,谷子都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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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爷家里的两匹马正在院子里打着响鼻。屋角堆满了南瓜,楼顶上晾满了黄澄澄的包谷。我问徐大爷日子还过得吧?他说好。他蹲在屋门口,满脸微笑。临走,我问大爷的名字,没想他亲自在我的采访本上写下了一个工整、端方、儒雅的名字———徐镒。离开徐大爷家时,徐大爷也牵着两匹马儿出门。忽然我又听见了那种叮叮当当的美妙声音,原来,是马儿身上系着的铜铃发出的。徐大爷说,他出去帮人驮点货,他平时靠马给人驮货挣点零用钱。徐大爷跟着马儿向山下走去,逐渐隐在逼仄的巷子里,只留下清脆悦耳的铃当声,响彻山谷。
诺邓村至今家家户户都养着马,从这些马匹身上,依稀可见从前马帮的影子。昔年马帮云集诺邓,好不热闹。
村子东北山麓,有个场地名叫“回民坪”的是当年回族商队马帮、牛帮常驻之地。去时驮盐,回时驮米,百货顺搭而回,还有诺邓的火腿、猪肝糁等土特产也被顺带而去。“万驮盐巴千石米,百货流?十土奇。行商坐贾交流密,铓铃时鸣驿道里。”这曾经是每个诺邓人都能骄傲吟出的四句话。
迁徙的路
我在诺邓村里穿行着,这里仿佛是一个博物馆,举凡中国大地上能够见到的普通建筑,寺庙、牌坊、会馆、祠堂、府第,这里几乎都有。这里的人既有本土色彩的“本主”信仰,供奉他们自己的英雄人物,又信奉“诗礼传家”的儒家思想和“乐善好施”的佛家教义,而道家的阴阳五行,也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特别是道家的洞经音乐,在传播中极大地熏陶了诺邓居民。世世代代的诺邓人就是在这样的极具包容性的宗教信仰下,迎来送往,走过了一千年的繁华与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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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邓的每一条石板路上,曾经走过多少马匹?诺邓的每一间红墙青瓦房里,承传过多少代姓氏?听说,这里有许多姓氏的祖先本来是江南人,后来,他们走到这里,就爱上了这片土地,决定不再走了。是什么深深地吸引了他们,挽留了这些异乡人?
据考证,诺邓井附近的居民,在南诏前较早时期为“随畜迁徙”的土著。当地传说,盐卤最初的发现者即是姓氏为诺和邓的牧民。也有的学者认为,诺邓(lao de)是白语,意思是“虎儿”,是远古时期对虎的图腾崇拜,也是氏族名称。
从诺邓回来后,我翻阅了一些龙云宣传部提供的资料。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许多落籍诺邓的姓氏,其先人原来都是到此为官,从而留下了子孙后代在这里。
诺邓村在元、明、清时期(主要是明代)形成了约20个姓氏(含9杨,3李,2张,黄、徐、段、孙、施、车各1),分别来自江西、河南、江苏、福建、四川,以及云南省内的大理、洱源、邓川等地。其中段姓为大理国王族之后,明洪武年间,大理国王段思平第19世孙段世(字鳌头,段宝之弟段明之叔),在明征南将军傅友德、沐英攻入大理时被俘,获释后就移居到了诺邓。
以上这些外姓世居于此,不管曾经是什么族种,后来都逐渐被当地白族文化同化与消融,才形成了今日诺邓特有的内地汉文化与当地白族传统文化相结合的独特民族文化。
诺邓的宝贝
在诺邓的某户人家里,主为随便翻出祖先留下的一幅字画,你都会为那份格调高雅的墨宝所感动。
在写着“复甲留芳”的人家里,就是这样。我是在上山的路上遇见黄文光的,他扛着一袋米上来,在路上歇气的时候看见了我,他见我拍照,就说,前面500米有个家传文物陈列室,可以去看看。我依言去了。没想他不一会儿也跟来了。原来这是他的家。两口子盛情接待了我,为我泡上了家里自制的土茶,非常好喝。他们的家传文物陈列室,果然珍藏着许多诺邓村流传下来的宝贝,仔细看每一件,都会发觉那上面有诺邓祖先与时光抚摸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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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光告诉我,他开农用车,是妻子在家料理这个陈列室,顺便开了农家乐,接待一些游客住宿,收费没有标准,只要游客满意,随便给点。他说他们祖上是进士,然而他却不识字。他妻子识字。他补充这句话时,很高兴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也许当初这个识字的妻子嫁给他时,他一定是非常自豪的。我问他,为什么要想到弄这个(指家传文物陈列室),他说,尽管他不识字,却也不能把诺邓祖先的宝贝丢了。最后,黄文光还非常富有忧患意识地说,这里条件还是太差,他们还非常落后。也许,他也在思索诺邓今后的去处吧。那些昔日的辉煌和繁华,其实早已流淌在了他们的血液里。我惊喜地看到了诺邓不甘心落后,不甘被新时代抛弃的另一面。
告别了黄文光夫妇,我继续在村子里转悠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在诺邓最老的那株大树下,拷图片到我的手提电脑里时,一位父亲和他儿子凑了过来。几句话下来,我们就熟识了。父亲啧啧赞叹说,这玩意儿太先进了,他摸着儿子的头,叫他多学点,随后又让他儿子给我带路。后来小家伙在我的询问下,很腼腆地说他叫李文华(音)。
于是,我跟着这个和我儿子一般大的小男孩走家串户,看到了诺邓的一个个显赫的门第,以及里面所有的生活。“进士第”、“亚元”、“复甲留芳”、“兄弟明经”、“花萼联辉”、“贡士第”、“乐育英才”、“杖国遐龄”、“耆德可风”……我行走在其间,忽然就感觉到这个小小的村子里,曾经有一种伟大的力量,叫做儒雅之风。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在历史上却有被称为“滇中儒杰”者、有“蜚声朔北”者、有“文章为天下士知”者,可见其科名鼎盛、人才辈出。
我跟随李文华去看他们建在文庙里的小学校,在路上碰见了许多背着米、菜而来的小学生。我很不解,问李文华,原来今天是星期天,在学校住校的同学们都返校了。在这么荒凉的地方,一些农村小学生竟然在这里住校,其中有的才六七岁。李文华告诉我,他们都是几个自己搭伙做饭吃,没有大人照顾他们。我跟随着李文华走进了他们做饭的那间破庙,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地上,自己弄吃的,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照顾自己。一个个背篼,一条条围在脖颈上的红领巾,我看得发热,终于没有把我的相机举起。我忽然觉得,在这一刻,如果把他们摄入镜头,对于这些幼小的心灵来说,也是一种亵渎。我轻轻地走出去,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那黝黑的墙壁,那些蹲在地上的摘菜、淘米、生柴火的小小身影。
李文华稚嫩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他说,他们有些同学,大人宁愿卖了房子也要供他们读书。我被这“小大人”的话说得惊心动魄。望着这个和我儿子同一年级的孩子,听他说出如此懂事的话,我只能拍拍他的头,对他说,好好读书,将来和叔叔一样写文章。
天就要黑了。往山下走的时候,一个忽然比李文华大一点的女孩大声地喊我,说叔叔你还没走呀!天都这么晚了,没有三轮车出去了,你就在村子里住嘛,村子里可以住的。原来,我刚进村时,她和大人们站在一家大门前,我为他们照了一张相的。我连声道谢。女孩跑了,可是她的话依然飘过来,在喊李文华,说的是诺邓方言,我不大听得清楚。我问李文华,那个小姐姐说什么。李文华说,她喊我不准向你要钱,要我陪你下山。我忽然就好感动,想回头去再望一眼那个小女孩,可她已消失在学校的房子背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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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http://xing.cntgol.com/zjyy/2013/0222/16682.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