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页面

首页 > 行色天下户外徒步西南行 去大理诺邓,做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人

去大理诺邓,做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人

  国家旅游地理2月26日讯   诺邓是个小山村。这个名字,它已经叫了一千年。从未更改。没有改变的还有它的容颜。岁月似乎拿这个小山村一点办法都没有。当许多地方陶醉在“日新月异”、得意于“飞速发展”,诺邓的时间却凝固着,它在大山深处以一种倔犟的姿态默默地坚守着。
 

  我们的“网络名人看大理”之行,诺邓是最后一站,也是最难忘的一个地方。我不知道主人是否刻意这样安排。大理之行是行云流水一首歌,诺邓是最百转千回的尾声。之后,是意犹未尽,是绕梁三日。我是怀着对诺邓的依依不舍离开大理的。以至于我一跟人提起诺邓,便说,啊呀,什么江南古镇,什么皖南民居,跟它相比,全都“弱爆”了。
 

  从云龙县城去诺邓,会经过一个叫“太极锁水”的天然奇观。车子爬到半山腰,俯看山脚,江水呈S形绕过山间,像极了阴阳两鱼交颈而眠的太极图。这个浑然天成的八卦太极水系,令有着“人间秘境”之一称的诺邓更平添了几分神秘。我们几乎是迫不及待了。
 

  现在回想起来,到了诺邓,我第一眼看到的是村口很多棵开花的树。在诺邓,这种树随处可见,细细的黄色碎花,密密地洒在石板路上,像散落一地的梦。我的相机镜头一次又一次对准这些小小的花。同行的朋友也在拍它。我们都被它所吸引。却没人知道它的名字。
 

  临走时,我终于忍不住问:
 

  “小黄,这棵开花的是什么树?”
 

  “噢,是栾树。”小黄在河那边回答。
 

  同行的朋友问,你已经认识他了呀?我笑,昨天就认识了。昨天在小黄的农家乐吃的晚饭。黄氏农家乐的生意特别好。宽敞的院子里花木扶疏,饭桌就放在院子里,头顶是一片三角梅的藤蔓织成的天然遮阳篷,正开花,一片紫粉色。小黄是名人,上过央视的。《舌尖上的中国》诺邓火腿那一段,小黄和他的爸爸老黄,一起亮相。片子一播,诺邓火腿出了名,黄氏父子也出了名。小黄家在山脚下,是村里最低的地方。门前是从山里淌出的一条小溪,从小溪边往小黄家走,便会经过一棵高高大大的栾树。据说这种树最高能长到15米,五六层楼房高呢。
 

  诺邓村在朝阳的山坡上,是栾树理想的生长之地。诺邓产盐,井盐,盐井就在小黄家的左前方,小河的河滩上。井里常年渗出囟水,放铁锅里,水熬干后便是盐巴。所以诺邓的土质里盐碱成分大,不过这对栾树没有影响。它们对土壤的要求不高,耐干旱和瘠薄,也耐低湿、盐碱地及短期涝害。。这一点,跟山里的人们一样,活得简单而顽强。
 

  还有一种树,也印象深刻。是大青树。我们刚到村口时,当地陪同的朋友一抬手,指着半山腰上层层叠叠的屋顶间露出的一片绿荫,说,我们先要走到那棵树。那便是前大青树。看上去并不远。
 

  后来才知,为什么说要走到大青树。大青树是诺邓的一个地理标志。要打听某家某户,村里人会告诉你,从大青树往哪哪走。这里的房子依山而建,巷道便借着山形七拐八绕,据说从村口到最高处,一共有999级台阶。9是阳数之极,中国人喜欢用99、999这类数字,表示多的意思。确实多。踩着一路的石阶走来,也真是累了,大青树下有石桌、石凳,正好坐下休息。
 

  大青树该算是榕树的一种吧,有气根,所谓的“独木成林”。就在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从新闻上看到,大青树刚刚被评为大理的市树。诺邓的大青树没看到气根,倒是根系裸在地面上,虬曲苍劲,有一股霸气,甚至壮观。树分五枝,每枝向不同的方向展开,形成一把大伞,撑出一片阴凉,也遮住它周围的部分房屋。枝丫间的空间很大,如果爬上去,倚坐着读书、发呆,或是看远处的山近处的灰色屋顶,是件不错的事。
 

  大青树的左手边是一家客栈,就叫大青树客栈。右手边是下马场,村子里难得看到这么一大片平地,因为这里以前是提举司衙门,负责征收盐课的。大青树客栈不大,老式的两层楼四合院,看上去至少有上百年历史,一二十个床位,从床到被褥,都是农家本色,住的多是游客。在大青树下休息的时候,客栈里送来了一罐茶。确实是一罐茶,粗制的陶罐。杯子也是粗陶的。跟身旁的大青树,周围的土墙灰瓦,很搭。坐在这里,若是端着精制的骨瓷,或是工业品玻璃杯,反倒很不相称。陶罐里倒出的茶有股很奇怪的香气,清凉中带着一股药味。原来这家客栈的主人是个郎中,村里人病了,都到他家里抓一把草药。这罐里泡的,就是他配制的药茶,据说有金银花、桔梗等。我们随后见识了他的药房,数不清有多少个抽屉,当中一张雕花桌,零乱地放着小小的秤,纸包,上方还吊着一盏黑乎乎灯,铁灯盘里残存些油,说不清是煤油灯还是什么油,还有一根燃过的灯芯。更神奇的是,药房门背后的一个角落,居然还放了一张床。游客若想睡在这张床上,要比别的房间多收些费,难道闻着药香会睡得更香?打理客栈的是郎中的女儿,她说可以在网上预订床位,我问是什么网,她说豆瓣和微博都可以啊。我回家后上网,果然查到了“诺邓大青树客栈”。
#p#副标题#e#

  客栈里有一两位游客,在吃着主人给做的早饭。我们在村里碰到的游客并不多,这很好,村子还保留着宁静与安详。
 

  其实在诺邓的历史上,这种宁静是少有的。“行商坐贾交流密,芒铃时鸣驿道里”,这是一位古代诗人眼中的诺邓。这个1300年来不曾更名换姓一直叫诺邓的地方,曾经是滇西北的经济重镇,它的盐井直接由中央政府控制,它的盐课收入是政府重要的经济来源。这里曾经马铃阵阵,人声鼎沸,在村民家里借宿的,不是现在的背包客,而是一队队的马帮和马帮的主人。马帮可能来自缅甸,也可能来自西藏,马帮驮着玉石、药材来到诺邓,又驮走盐巴和茶叶。村后的山坡上,还有当年供藏人扎营的大片空地。诺邓有一种食物叫豆饼,很香,用油一炸就能吃,也是为了方便马帮带着上路而发明的。我站在石头台阶上看对面的山坡,盐马古道在树丛草窠里依然清晰可辨,偶尔还有人牵着马走过。我遥望着,想像当年马帮在晨晖中、在落日下,从世界屋脊走来、从遥水远山跋涉而来的壮观与苍凉。
 

  诺邓最近比较火,因为诺邓火腿。诺邓火腿本是云南三大火腿之一,但它真正火起来,是因为《舌尖上的中国》。这部美食纪录系列片的第一集,叫作《自然的馈赠》。诺邓火腿是人工腌制的,如何叫自然的馈赠?这没错儿,因为诺邓火腿好吃的奥秘在于腌制用的盐,这种盐含钾,是盐中极品,而且就是诺邓产的,当地人称作诺盐。“诺邓盐是自然赐予山里人的一个珍贵礼物,”解说词这样写道。
 

  诺盐不光成就了一种著名火腿,还成就了一个著名村落。这个位于云南大理云龙县深山里的村子,有着“中国历史文化名村”、“中国最具旅游价值的古村落”、“中国景观村落”等等一串以“中国”开头的头衔。现在的头衔名目繁多,往往名大于实。在我看来,诺邓的这些头衔倒是名副其实。
 

  曾经为江南古镇、皖南民居而惊叹,而到了诺邓,才知道,什么是原汁原味,什么叫文化积淀。
 

  诺邓村是道道地地的一个山村。它的坐落在大山里,它依山而建。村口最低处海拔1900米,最高处的建筑海拔2300米。远远看去,整个村子就像在山坡上刻成的一幅版画,黄色的土墙,青灰色的瓦,密密匝匝。因为没有大块的平地,几乎没有一幢屋子没有台阶,进门当然要有台阶,进门之后还有台阶,从院子进两侧的厢房有台阶,从厢房到正屋,还有台阶,每一户都是跃层。主人带我们参观了一幢叫“五滴水”的民居,因为屋子处于不同的平面形成层层叠叠的屋檐,下雨时,雨水从最高一层的屋檐,落到下一层屋檐,最后落到地上,要滴五次,所以叫“五滴水”。而户与户之间,往往是这家的屋顶对着那家的墙脚。这样有个好处是,每一户都光线极佳,视野极佳。
 

  这是一个白族村。白族民居是非常有特色的,在大理,看得最多的是“三房一照壁”,而在诺邓,“三房一照壁”已算简单,更多的是“四合五天井”、“一颗印”等更复杂的结构。因为地势特殊,我们所见到的那些建于一百年前甚至两三百年前的房子,几乎没有一幢是完全相同的。那时候的诺邓一定有一批大师级的工匠,才能将乱石基座和土畿墙垒得天衣无缝,而那些刻着各种故事、有着吉祥喻意的木雕和石雕,可称得上神工鬼力。随便走进一户人家,古旧的板壁、天花,雕花的书案、大床,甚至连吃饭的桌子,随便放在天井里的木凳,都一看而知上了年月,跟老房子是那样的协调。村里统计过,有上万件古董、文物、字画、家具等家藏文物。说家家都有宝贝,毫不夸张。我们走到一家挂着“黄遐昌家庭收藏博物馆”牌子的民居前,主人在门口热情地招呼,欢迎来看看我家的收藏,免费的。博物馆?好大的口气,进去一看,果然像模像样。从入门处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石水缸、石水碓,到堂屋里乾隆年间的竹编“福”字天花板,数十年前纸糊的简易吊灯,以及厢房里的各式年代久远的生活用品、农具,若在这里拍一部古装剧,从布景到道具,都不要烦神了。原来这户人家是白族民间工艺美术世家,擅长泥塑、纸扎和雕刻。诺邓寺庙的佛像、盐井斋会的纸扎、乡土教材的雕版等,都出自他手。楼上辟有专门一间屋子,陈列着黄氏祖辈的雕版、绘画作品。主人领我们参观时一一讲解,说的是当地方言,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依然看得出,他为祖辈而自豪,也为自己能开辟独一无二的家庭收藏博物馆而自豪。
 

  诺邓的房子都很古老,万寿宫又是诺邓最古老的建筑,元代的。如果不是门口的一块木牌提示我们,这里在元代是江西会馆,明代改作寺庙,根本看不出这低矮破旧的小屋竟是当年客商麋集的会馆。我在门口拍照后进屋时,一位老人正站在一块嵌在墙上的石碑前,逐句逐句给大家讲解。碑文讲的是明朝重修万寿宫的事。

文章来源:http://xing.cntgol.com/hwtb/2013/0226/1713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