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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朴实的净土(图文)
国家旅游地理12月13日论知名度,贵州或许不及邻近的“天府之国”和“彩云之南”;论山水,贵州也少见如青藏高原上的皑皑雪峰或是童话世界九寨沟一般的偶像式景观。但贵州真正吸引我的,恰是散落在崇山峻岭中的小城、小村、小寨和安居其中的人们。那些此时此刻正鲜活上演的“非主流”生活和多姿多彩的“少数派”文化,有着并不逊色于名山大川的独特魅力。
漫游在这片多元文化的腹地,尽管说着不一样的语言、穿着不一样的衣着,当地人的淳朴与热情却让我丝毫不觉陌生,在一次次的感动中发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正在这些看似偏远的地方慢悠悠地上演。
小巷深处的旧时光
镇远,黔东南一座依山傍水的小城,千百年间把守着从中原入西南的咽喉要道。大明的金戈铁马,水运的兴极一时,让中原文化在城中的一砖一瓦上刻下历史的印记,也让镇远在黔东南一片少数民族风情的吊脚楼之间,显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镇远古镇
镇远边上的青龙洞,绿意葱茏,各个朝代建筑的亭台楼阁借着山势,依靠古代匠人们的精巧设计贴附在绝壁上,令人惊叹。攀上青龙洞的制高点——玉皇阁,可以俯瞰镇远古城的全貌:沁绿色的舞阳河穿城而过,悠闲地绕了一个大大的“S”,成就了镇远“太极八卦城”的美名;两岸摩肩接踵的小楼,顶着高高低低的马头墙,你挨我我贴你地临河站成一排,在水中投下千种表情,组成属于镇远的独特的城市面孔;河面上波光粼粼,映衬出渔舟和打鱼人的剪影;城墙下的渡口,小渡船晃晃悠悠地掠过老城楼的倒影,载着小城居民往来于两岸,各奔东西……虽然万舟云集的繁华场面早已随着舞阳河水悄然而逝,但河水放缓了镇远的生活节奏,让这座深居内陆的古城多少带了点水乡的调调。打造成旅游步行街的兴隆老街有些乏善可陈,光鲜亮丽,游人如织,开满纪念品商店、饭馆和客栈的街面可能会让很多特地来“寻古”的人失望。别着急,留意一下那些夹在楼缝中的众多小巷:四方井巷、仁寿巷、冲子口巷……随便挑一条钻进去,当幽长的巷道屏蔽了车水马龙的喧嚣,市井布衣里,旧时光的沉静味道开始慢慢在心底弥散开来。大户人家的徽派宅院,砖砌石垒,有着垂花大门;普通百姓住的老木房子,颤颤巍巍,静默百年;一些几层高的现代建筑,经过几十年的岁月洗礼,也与老宅子们和谐共生。老屋古井间,会遇见挑着担子走街窜巷的小贩,扶着墙步履蹒跚的老者,坐在家门前洗衣服的妇女,忽然窜过屋顶的黑猫……时间雕刻了古巷沧桑的皱纹,也给这里的生活沉淀下淡然与稳重。
藏在巷子深处的付家大院,是清代时做水路生意发达起来的付姓人家,按江西故地的建筑形式修建的。我去时,只有两位老太太在聊天,她们住在这老宅里,兼做管理员。交两元钱,便可在几进院子里随便转转。一个老太太打开里院的几个房间,让我参观摆放在屋里的各种古董,她对于这些物件的故事也知之甚少,只是指着落满灰尘的老床老凳老瓷器一个劲儿地说:“都是老的,都是老的……”前院有一座架在二层的“转阁复廊”,踩着乱叫的木楼梯爬上去,本应充满闲情雅致的观景台,现在成了晾衣台和杂物间。回头望,高大的正房衬着两位老太太瘦小的身影,“良弼名家”的横匾盖不住大院深宅的没落冷清,门边,牡丹花开得正艳,只是物是人非。
镇远的夜景很是养眼,“灯光工程”把河水渲染得五光十色。街巷里的夜市也热闹起来,花花绿绿的灯箱招牌搭配着空气中的香气招揽着食客。坐在河边,一瓶啤酒一锅沸汤,数数水中红灯笼的倒影,甚是安逸,微微的河风里,飘散着酸汤鱼的味道。
水边侗寨的农闲之乐
“地扪”是个侗寨的名字,在侗语里的意思让人心驰神往——“百水汇聚之地”。
爬上地扪后面的小山,可以看到整个寨子在茂林修竹间安静地铺展开来:精致的鼓楼,优雅的花桥,还有层层叠叠的浸润了沧桑色彩的吊脚木楼。流水欢腾着,柔软了村寨与大地的界限。屋顶与屋顶之间的缝隙中,点缀着一幅幅山村生活场景:晒谷场上,一个老妇人背着婴儿在晒粮食;鼓楼下面,一帮老者磕着老烟斗在谈天说地;吊脚楼前,侗族大妈熟练操作着濒临失传的工艺,布满老茧的手上应该染着蓝靛的色彩吧……这些视线随意触及的场景,让人感觉是那么完美,浑然天成。人、寨、自然,三者在岁月的累积中已经达成了平衡,成为相互依存、缺一不可的整体。
收割的稻田
对临水而居的地扪人来说,溪流就像是一个景观轴。沿着溪边的石板路前行,两侧是一栋栋木楼,造型各异的花桥横跨溪上,村人在水边洗衣择菜,鸭子白鹅在水中快活畅游……溪水源源不断地为村寨注入生机和活力,而相伴了上百年的老屋、古桥,也让流动的溪流散发出古韵清香。逛累了,随便登上一座花桥,坐在老旧的已经光滑发亮的木板靠座上,阳光把木头栏杆的影子投在桥面上,凉风轻拂后背,哗哗的水声和捶打衣服的声音从桥下传来……仿佛是用质朴的语言传达着当地人的生活态度——其实,日子本可以过得如此简单惬意。
朴实的当地人
寨里很多人家趁着农闲时节搭建新楼,村口路边一栋新起的木楼边围满了村民,他们不是在看热闹,而是来帮忙传瓦的——瓦片用拖拉机运来,一摞摞堆在乡村公路边,新修的木楼和公路之间隔着几层梯田,如果单靠自家人把瓦片搬上梯田再送到屋顶,可是个不小的工程。在缺少现代机械的山村里,“人海战术”是提高工作效率的有效途径。人们在梯田间搭上木板,在陡坎和房梁上架上梯子,五六十个村民分成两列,一个挨着一个,从路边的瓦堆一直排到房顶上,搭建起一个临时传送带,手递手地把瓦片输送到房顶。大家似乎并没把这当一份“差事”,手头的工作也并不妨碍聊天,随瓦片一同传递的,是都市里已经难觅的信任和互助之道。新房的主人忙着杀猪宰鸡,好款待帮忙干活的乡亲,正炒着的一大锅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在光明与黑暗边缘
小路在遍布石缝石芽的山坡上蜿蜒上升,两侧有很多人工垒砌的石坎,圈起一点珍贵的泥土,一株株玉米杆子顽强挺立。越往上,山路越陡峭,接近山顶处,有一个拱形穿洞,就像一堵巨型石门,守卫着一个神秘的世界。穿洞下方,一个深邃的溶洞镶嵌在绝壁上,洞口绿树掩映,洞中传出一阵阵鸡鸣狗吠,这便是中洞苗寨。
顺山势往下,穿过一片小树林,攀上一个缓坡,中洞就真真切切地展现在眼前:弧形洞顶跨度约有百米,光线向内依次递减,最里面是一片漆黑。各家的屋舍大多只用竹篾子草草围合,散落在洞中,显得有些杂乱。为了更大限度地利用自然光线,屋顶没有覆上檩条瓦片,感觉像是未完成一般。洞顶内壁有一个个凹陷的弧形轮廓,仿佛倒扣的月球表面,昏暗的光线给洞内的一景一物加上了灰色的阴影。自然与人合作,在洞中调配出一幅超现实的画面。
老王坐在自家门外一块平坝上悠闲地晒着太阳。现在洞里还住着十来家人,老王家的两层木楼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房子了,二楼的栏杆上还挂着“农家饭”的招牌。我在洞里洞外都没有看到明显的水源,生活用水怎么解决呢?“在脚下!”老王笑呵呵地跺跺脚。原来他坐的平坝下边就是一口大水窖,平时洞壁上滴下的点点泉水和下雨时汇入洞里的雨水都被收集到水窖里。“虽然连着旱了几年,水也够用。”政府在洞外修了新的安居房,不过由于种种原因,大部分村民还是选择留在洞中。“说到底,还是住惯了。”
洞边玩耍的小孩
洞中央的空地上,一个戴着绿色毛线帽的五六岁小男孩正熟练地玩着侧翻,发现我走近,他翻得更来劲。小男孩的家简陋清贫,小屋分两层,一层是堂屋和火塘间,二层是卧室和晾台。一台小小的电视机貌似是屋里最值钱的家当,男孩的妈妈打开开关鼓捣了一阵,屏幕上还是一片雪花。她说,家里虽然也装了天线,但是屋子离洞口太远,电视信号基本进不来。火塘里的一口铁锅煮着青菜汤,这是他们娘儿俩的午饭。山坡上捉襟见肘的田地不能大面积种植粮食和经济作物,只能栽点够自家吃的蔬菜。寨中人家的经济来源主要是养殖牲畜,但洞中缺乏阳光,不适合养像猪这样的圈养牲口。“养了些黄牛和羊子,白天赶出洞到坡上放,晚上再赶回洞里。”妈妈看着屋外玩耍的男孩说,“仔儿6岁了哩,明年就要下山去念书了,现在就是天天跟我一起上山放牛。”在这个缺少玩伴也没有电视的世界里,玩侧翻也许就是孩子唯一的娱乐方式。
傍晚,中洞苗寨迎来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段,洞深处的人家早已点亮了电灯,在山上做农活的村民担着柴火、牵着牲口陆续回家,牛羊脖子上的铜铃声,伴着炊烟的味道,在洞中飘荡。
入夜,家家户户的灯火映在洞壁上,闪烁着温暖的色彩,坚固的洞体和竹篾缝中漏出的光线,让我感受到被护佑的踏实。有人播放着苗族山歌,悠扬的曲调配合着洞穴的环绕立体声效,营造出一片安详的气场。我注视着洞外的一弯弦月,想象着万年前穴居人类应该也有同样的仰望。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如果不是亲历,很难想象在这茫茫深山中还栖息着这样一群人,每天穿梭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简单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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